第638章 與小皇帝的決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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滲人刺耳的嘶吼聲穿透層層雨幕。

幽暗的天幕裏,影影綽綽的一大群屍人完全將太後三人當成了目標,瘋湧撲來。

“該死!”

暗衛低聲罵了一句。

她將驚恐的女人護在身後,冰冷的眼神越過漆黑的虛無,凝視著那些足有上百的屍人,隱有一道道劍意氣流環繞於周身。

暗衛握著劍柄的纖細手臂輕輕抬起。

轟——

劍氣刺破層層空氣,彷彿將這片暴雨天地豁開了一道傷疤,以摧古拉朽之式轟向屍群。

密集的雨滴四濺而散,抖落磅礴殺意。

不過眨眼之間,那些恐怖的屍群被劍氣切割成無數碎塊,徹底清理。

身後的年輕婦人目瞪口呆,以為遇到了神仙。

雖然成功滅殺周圍的屍群,但暗衛心裏清楚,會有更多聽到動靜的屍群圍攏過來。

她抓起年輕婦人的手臂,快步來到太後身邊。

“太……大小姐,我們快走!”

為了隱瞞太後真實身份,暗衛及時改口稱呼,神情凝重。“看這樣子,風華城現在已經徹底淪陷了,唯有前往軍營才安全。”

“天命穀那邊……”

“他會冇事的。”

見到這時候了太後還在關心陳牧,暗衛很是無奈,不由加重了些語氣:“大小姐,您要明白自己的身份!如果您出了事,後果清楚嗎?”

太後心下明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,深呼了口氣,眼神恢複了冷靜:“走吧。”

然而意外卻總是來得毫無征兆。

三人還未走多遠,原本有些灰濛濛的天幕竟泛起了暗紅色,似有紅霞藏於厚重的層雲之後。

地麵上,烏紅的血液以肉眼可見速度開始揮發。

明顯能看到一粒粒血液飄向了天空,彷彿這一刻整個世界被覆蓋上了夢幻的紅紗。

“等等!”

察覺到異常的暗衛下意識伸手阻止三人前行,

“怎……怎麽了?”

年輕婦人對女暗衛的敬畏明顯勝過了太後,顫聲詢問。

懷裏的孩子被蓑衣緊緊包裹。

滴答在蓑衣上的雨滴聲倒像是催眠曲。

女暗衛抿著嘴唇冇有說話,冰琢般的清麗眸子掃視著四周。

此時周圍並冇有屍人出冇,空蕩蕩死寂一片,與之前喧鬨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。

就連雨水的聲音都隱隱變小了一些。

“不對勁……”

她舉起始終未啟鞘的佩劍,緩緩閉上眼睛。

閉眼的刹那,時間似被黏滯。

天空中降落的雨滴彷彿被一股無形力量拉扯,每一滴就如晶瑩的珍珠,點綴於天地間。

冰涼的雨珠子開始以極慢的速率緩緩降落。

直到其中一顆雨珠落在了暗衛彎翹而長的睫毛上,隨即眨眼抖落。

嗡——

赫然,一股無形的靈力波動由暗衛自身爆發湧出!

雨水分迸開來,漣漪般四向盪開。

地麵混合著血的雨水直接被掀起,化為一波巨大的圓圈,以暗衛為中心急速蔓延。

靈力感應覆蓋範圍將方圓三裏囊括其中。

很快,暗衛便感應到天地間似乎醞釀著一股極邪惡的煞氣,漸漸滲入。

“快走!”

暗衛意識到情況不妙,急忙抓起太後和年輕婦人的胳膊朝著軍營方向疾奔。

劈啪!

天空中閃電再次呈現。

一道道電光呈奇形怪狀的姿態向四麵八方伸展,將整個天幕切割得支離破碎。

紅光順著裂口迸射而出,彷彿一道道紅色探照燈。

與此同時,一隻無比巨大的手出現在了頭頂的雲層中,雙手朝外一扯,厚重的雲層頃刻被撕裂。

一張可怖的巨大臉頰顯現在了天幕,不斷扭曲成形。

夜妖!!

看著這張巨臉,暗衛臉色陡變。

身後年輕的婦人抬頭望見這恐怖的一幕差點冇嚇暈過去,連連驚慌後退,結果不小心被石頭絆住,踉蹌中差點倒地。

好在太後一把扶住,纔沒有摔倒,懷裏的嬰兒也被及時護住。

嬰兒卻哭喊起來。

哭聲在雨夜裏頗為清晰。

儘管太後臉色蒼白,但心理素質極高的她並冇有顯露出慌張之色,扭過對婦人說道:

“別讓孩子出聲!”

麵色慘白的年輕婦人回過神來,也顧不得太多,當麵解開衣衫,挺起胸脯……將嬰兒的哭聲止住。

冷涼的雨水順著女人嫩柔的肌膚滑落……濺落在孩子可愛的臉頰上。

這場景淒旎又神聖。

看著正吸允食物的嬰兒,以及接近半露的女人,太後心絃莫名被撥動了一下。

恍惚中,似有一股陌生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。

或許是嬰兒的哭喊聲,或許是太後身上的皇室氣息,也或許是暗衛散發出的強大威壓,終究還是吸引了天空中夜妖的注意。

巨大的手掌從裂雲中探來,如遮天的五指山,籠罩而下。

——

陳牧在雨夜裏狂奔。

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隻陷入瘋狂的獵豹,以極快的速度趕往風華城。

他的內心不斷的祈禱。

希望事情能出現一些轉機,希望鄧文生幡然悔悟。

可當他進入城內,看到遊蕩的屍人、滿地的殘軀、燒燬的房屋……陳牧的心沉入了冰窟,隨之而來的便是熊熊怒火。

鄧!文!生!

陳牧緊緊握住拳頭,發出輕微的喀啦聲響。

“夫君!”

正在陳牧試圖尋找更多倖存者時,身後傳來了女人關切動聽的聲音。

正是白纖羽。

“你怎麽跟來了?”陳牧皺起眉頭。

冷冽的風雨吹得女人白裙獵獵作響,被雨水打濕後,嬌軀愈發顯得玲瓏有致,

她的眼神裏透著濃濃關切:“我放心不下你。”

陳牧心中一暖,也冇再責備對方,望著地獄般的城池歎息道:“風華城成這樣,一半責任在於我,我不應該恪守太多規矩辦事。”

“夫君,你已經儘力了,這不怪你。”

看著男人自責的模樣,白纖羽心疼不已,沾著雨珠的嬌美雪靨又浮現出幾分怒氣:“這一切都是皇帝和鄧文生的錯。”

“皇帝……”

陳牧嗤的一聲冷笑。

白纖羽美眸眺望著府衙方向:“也不知道皇帝現在怎麽樣了。”

本想關心太後,可看著男人鐵青的臉,又冇敢開口。

經過這次事件,她明白夫君對太後也很失望了,存有更大的怨念。

“皇帝和太後肯定已經前往軍營了,畢竟那裏最安全。”

陳牧嘲諷道。“如果說風華城誰最安全,那隻能是他們二位了。一個自私自利,一個冷血旁觀,雖無血脈,倒也配得上帝王家的母子。”

白纖羽動了動粉唇,暗歎了口氣。

“走,去軍營看看!”

陳牧忽然抓起白纖羽被雨水侵冷的玉手。“我倒要瞧瞧,這二位現在心情如何。”

“嗯。”

女人濕透的濃髮被冷風吹開,反握住男人的手。

這一刻她心裏忽然有了重大決定。

等事情結束回到京城,她無論如何也要辭去朱雀使官職,與夫君遠離朝堂!

她明白夫君很討厭當官。

之所以現在混跡在朝堂,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她。

所以,她不會再讓夫君做那些不開心的事情。

……

因為之前對風華城已經熟悉,陳牧直接抄了近道前往軍營,路上又救了幾個倖存百姓。

有神女帶天命穀的人在後麵佈陣發放解藥,相信城內的局勢很快會穩定下來。

來到軍營,陳牧果然看到了玄甲護衛。

營地已經佈置了長長的防線,上千士兵緊張駐守著,外麵還防止了油桶以及改良的車弩,凝重的氣氛瀰漫在了整個軍營。

陳牧與白纖羽表明身份,進入了營地。

看到營地內被安置的百姓們,老弱病殘皆有,陳牧神情複雜:“不出意外,這些人都是鄧文生救的。”

“如果不是韓夫人,或許……他不會走到這一步。”

白纖羽幽幽道。

陳牧冷笑:“是人是鬼,遲早會暴露出本來麵目。現在,他應該得到了他想要的。”

進入大廳,最為矚目的便是小皇帝。

儘管季瑉端坐鎮定,表露出一派皇帝的威儀,但還是能從他眼神裏看到惶然。

旁邊幾個軍官與風華城的官員們激烈討論著什麽。

有主張進城救人,有主張圍城剿殺,上演東州城的那一幕,也有人認為應該等陳牧帶來解藥……

眾人吵的不可開交。

直到陳牧與白纖羽進入後,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,不少人的臉上出現了喜色。

小皇帝隻是眼皮微微一跳,並冇有太多餘的感情。

“陳侯爺,您總算來了!”

“陳侯爺,解藥配製的如何了?風華城快要完了,趕緊拿解藥救人啊。”

“陳侯爺,你之前不是說百姓不會再異變嗎?為何屍人又出現了!”

“……”

官員們有期望的,有慶幸的,竟然還有指責的。

認為這場禍亂是陳牧引起的。

陳牧懶得理會這些人,目光巡視了一圈,並冇有看到那道身影,唇角勾起一道嘲諷。

跟他想的一樣,那人已經不在了。

不過陳牧還是問道:“鄧大人呢?”

一名官員神情悲痛,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,直呼鄧大人乃是大炎第一聖臣。

其他一些官員們紛紛抹著眼淚,悲愴不已。

陳牧沉默良久,目光看向了始終不發一語的小皇帝,上前淡淡問道:“陛下吃驚嗎?”

他在質問。

冇有半分恭敬的語氣。

其他官員們看到這怪異的一幕,解釋一頭霧水,疑惑的看著陳牧與皇上。

“你……是來笑話朕的?”

季瑉眸子陰冷。

哪知陳牧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:“難道不可以嗎?”

“放肆!”

旁邊的榮公公氣的渾身發抖,指著陳牧尖聲怒道。“陳牧,你知道你再跟誰說話嗎?還不趕快跪下跟陛下謝罪!!”

大廳內的其他人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,皆不敢說話,一個個站在旁邊看著。

眾人震驚於陳牧竟然敢跟皇帝這麽對話。

這傢夥瘋了不成。

“東州城共有五萬百姓,最後隻剩下了兩萬多人。”

陳牧語氣緩慢,儘量讓自己吐出的每一個字鑽入皇帝的耳中。“我本來是可以救下這兩萬百姓的,可最後……全都變成了屍體。陛下,你覺得這是誰的錯?”

季瑉死死盯著陳牧,就像是一條眼鏡蛇王,盯著挑釁它的小老鼠。

他哼笑幾聲,口氣陰冷刻骨:“你的意思……是朕的錯?”

“風華城四萬百姓,有三萬人倖存。”

陳牧一字一頓道。“這三萬百姓是可以活的,可現在呢?還剩下多少?陛下,您覺得這是誰的錯?”

大廳的氣氛僵冷,大廳內竟隱隱有著肅殺之感。

察覺到不對的玄甲護衛來到了皇帝的身後,警惕盯著陳牧,手指按在刀鞘上。

而白纖羽蓮足輕邁半步,與陳牧並肩。

她細膩如玉的皓腕上纏著一條漆黑的鞭子,如一條隨時發起攻擊的毒蛇。

靈韻美麗的杏眸摻著冷意。

此時的她不再是大炎朝廷的朱雀使,隻是陳牧的妻子。

一個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夫君的妻子!

氣氛愈發僵持,似乎讓人喘不過氣來,不少官員額頭滲出了冷汗。

皇帝鎮定自若,麵帶不屑。

可他藏在袖子裏的拳頭卻發顫不停,無數的殺意湧上心頭,恨不得現在就拔刀殺了陳牧。

身為皇帝,哪怕太後執政掌權,但從未有人敢如此不敬。

似乎在陳牧的眼裏,他就是一個罪人!

可笑!

可悲!

可恨!

當然,季瑉也堅信陳牧不敢在這裏動手弑君,隻要他敢動手,那麽他和他身邊的所有女人,全都得死!

即便逃了,這天下也無他容身之所!

所以在皇帝矜傲的自尊心下,他擺出一副懶得與陳牧爭執的高冷表情。

嘴裏隻吐出一個字:“滾!”

這是高姿態的威信。

更像是上位者展示自己寬宏胸懷而賜予的寬恕。

旁邊的榮公公怒指著陳牧:“陳侯爺,你要明白你現在應該去做什麽,風華城的責任更在於你!陛下一路救了多少百姓,這些都是在給你收拾爛攤子,你還有臉敢來質問陛下……”

榮公公喋喋不休的斥責陳牧。

陳牧目光看向大廳外的那些百姓們,他們有的人恐懼哭泣,有的人麻木空洞,有的人哀思親人……

雖然是人,可更像是一個個羔羊。

隨意被背後的人們玩弄著。

陳牧眼睛有些紅,這裏的紅不僅僅是悲傷,還包裹著一層無法熄滅的火焰。

“陛下,鄧文生求死前有冇有對你說什麽?”

陳牧問道。

季瑉冇有吭聲,臉色陰沉如墨。

“我相信並不是陛下蠢,而是你身邊總有些讒疾小人左右你的想法。若不清除這些垃圾,陛下還會犯下更多的愚蠢……”

陳牧似笑非笑。

這笑意看著有幾分滲人。

榮公公麵龐憋紅:“陳牧,你真以為自己成為侯爺便可以藐視聖上嗎?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,都是聖上賜予的,你——”

“唰!”

銀燦燦刀芒劃過一線,刺亮如瀑!

噗——

榮公公的頭顱飛起,噴濺而出的鮮血直接澆了旁邊的皇帝滿身,臉上一片血染。

冰冷鋒利的刀刃距離皇帝的臉頰僅有毫米之間。

幾根髮絲斷落。

而毫無心理準備的季瑉這一瞬懵了。

他的大腦一片空白,溫熱的血液順著俊秀的臉頰滴滴而落,將他的思維全部剝奪。

褲襠裏,似乎也有一攤溫熱。

大廳內一片死寂。

在場所有人全都張著嘴巴,陷入了呆滯。

就連那玄甲護衛也被陳牧所散發出的磅礴煞氣給震住了,僵在原地不敢動彈。

生怕出手後,對方把皇帝給斬了。

“榮公公為一己私慾,故意朝府衙隱瞞屍人之事,將其放任於府中。今日,就讓我陳牧為陛下清君側,免得陛下以後……再犯下蠢事!”

陳牧收回鯊齒巨刀,轉身走出大廳。

一時竟無人敢攔!

而這轉身,也代表著陳牧與皇帝的徹底決裂……更準確說是宣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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