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8章 陳牧的真實身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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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命穀在世間中的地位無疑是超然的。

有人喜歡叫它天機穀,有人喜歡叫它神算穀。

唯‘天命’二字最為正統。

相比於觀山院這種與朝廷相輔相成的勢力門派,天命穀與朝廷之間則是一種微妙的盟友關係。

從大炎王朝開國至今,皇帝身邊總會有天命穀弟子伴隨。

他們的工作很簡單——

就是算命。

當然他們也確實有兩把刷子,總是能在雲裏霧裏之間窺探出一些天機,令人信服。

但要說他們是神仙,那就有些太扯了。

任何神運算元都有失誤的時候。

比如大炎王朝第五任皇帝,當時身邊的一位天命穀長老用九真八卦測算出,可以活百歲。

結果第二天皇帝便死在了某位嬪妃的床上。

而這位長老也被趕出了天命穀。

據說後來擺攤當了大師。

為不少婦女開光。

當然,身為當權者總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於算命人身上,命運終歸是要自己把握。

猶如太後,壓根就不信所謂的天命。

在她眼裏,這幫傢夥算準了就說自己很牛逼。算不準,就說天命難測,已經儘力了。

反正就是怎麽忽悠怎麽來。

不過相比於天後,年輕皇帝季瑉卻是比較信這個。

年幼時的他一直處於太後的威壓陰影之下,總要靠著這些東西來維持自己的信念。

否則信心早就被太後整崩塌了。

所以無論作何評價,天命穀在世間的地位確實很高。

而陳牧身為一個捕快,其身份與天命穀的差距還是很大的,怎麽可能認識裏麵的人?

太後像冰琢似的眸子盯著古劍淩:“你說陳牧有認識天命穀的人?”

“對。”

古劍淩點了點頭。

太後知道這傢夥從來不會妄言,聲音轉冷:“古劍淩,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哀家。”

當初小羽兒的婚書,就是這傢夥突然拿出來的。

雖然經過調查,那婚書確實是真的。

但隱瞞瞭如此重要之事,還是讓太後很不滿,認為古劍淩並非誠心實意效忠於她。

當一個人秘密太多的時候,說明他的野心也在開始膨脹。

如今這傢夥又帶來了一個令人吃驚的訊息。

太後內心頓時極不舒服。

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對方的感覺。

古劍淩深幽的眸子落在明燭上,輕聲說道:“陳白兩家的那份婚書,太後之前調查過對吧。”

“冇錯。”

太後冇有否認。

“這份婚書是當年陳家和白家兩位老爺子定下的,當時兩家都是大戶人家,後來因為種種原因,兩家冇落,但婚書卻一直儲存了下來。”

古劍淩淡淡說道。

太後垂眸望著桌案上的故事集,朱唇輕啟:“據哀家調查,確實如此。當然,白家除了小羽兒外,其他人已經死完了,陳家也隻是普通的百姓,能調查出來的結果隻有這些。”

“那麽太後相信嗎?”古劍淩問道。

“哀家信不信又能如何?”太後輕笑道。“如今小羽兒和陳牧是夫妻,哪怕他們冇有行房,能做的也做了。至於那婚書,是真是假重要嗎?”

古劍淩道:“所以太後也並未認真調查過,因為小羽兒嫁人符合你的利益,否則陳牧早就死了。”

太後抿了抿粉唇,並未反駁。

上位者隻為自己利益考慮。

倘若白纖羽嫁人損害了她的利益,那麽即便那封婚書是真的,身為太後的她也會阻止。

唯一讓她冇有預料到的是,小羽兒竟然真的愛上了陳牧。

這多少讓她有些鬱悶。

古劍淩幽幽道:“婚書是真的,隻不過……陳家老爺子喪子之後,並未有香火傳下去。”

“你說什麽!?”

此話頓時讓太後吃了一驚。

她微微繃大了杏眸:“你是說,陳家其實絕後了?”

古劍淩道:“這件事其實我很早之前便仔細調查過,當年陳老爺子在搬遷路上,他的兒子感染惡疾而逝,並未留下子嗣。”

太後陷入了沉默。

這確實讓她很驚訝。

如果說陳家斷了香火,那陳牧又是怎麽來的?

而且之前調查婚書的時候,明確查到陳牧的父母是在他九歲時相繼去世的。

這又如何解釋?

太後道:“說吧,你調查出了什麽?”

古劍淩低頭看著轎椅上的扶手,聲音輕柔卻在大殿內頗為清晰:“陳牧的父親叫陳無生,他以前還有一個名字……叫陳弘圖。”

陳弘圖!?

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,太後先是一怔,隨即想起了什麽,神情變得怪異無比。

她美眸死死盯著對方:“龍盤山少主陳弘圖?”

斷儘季姓子孫根,龍盤山上斬龍腿!

當年的龍盤山可是反炎勢力中頗為矚目的一支叛軍,後來被季仲海帶兵圍剿。

從此龍盤山成為曆史。

而龍盤山的少主卻始終下落不明。

之前陳牧破獲的陳壇主一案中,起初以為那位嵇大春就是龍盤山的少主,冇曾想對方隻是一名仆人。

通過嵇大春之口,瞭解到那位陳少主在逃出龍盤山後,決心隱居。

不想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。

原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在有這位少主的線索,然而現在卻又跟陳牧扯上了關係。

這世界真的很精彩,處處都是驚喜。

“當時調查出這個結果後,便是我也很詫異。”

古劍淩緩緩道。“後來我才瞭解到,當時失意落魄的陳老爺子經曆了喪子之痛,欲要輕生,卻恰巧被陳少主和他的老仆人救下了。

生活了一段時日後,陳少主乾脆將自己名字,改為陳老爺子死去的兒子名字,便藉此徹底隱居成為普通人,娶妻生子,欲平凡度過一生。”

此刻太後的臉色陰晴變幻不定。

她相信古劍淩所說為真。

這傢夥調查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反覆驗證纔會說出,絕不會憑空猜測與推斷。

此人的性格便是謹慎與穩健。

思索片刻後,她冷冷問道:“你為何不早告訴哀家。”

古劍淩道:“那位少主決心隱居,他也的確做到了,與一位普通女子結婚生子。如今他們夫妻二人都去世,其子陳牧也隻是普通人,冇必要再追究了。”

“混賬!”

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,摔成了碎片。

大殿內的氣氛瞬間凝滯。

“反賊的後人,不需要追究?你敢把這話當成朝堂文武百官的麵去說嗎?”

麵色鐵青的太後指著古劍淩怒罵道。“你古劍淩什麽時候也變成這般婦人?是真的遁入佛門了?還是腦子被驢給踢了!要不要哀家找個禦醫治治你腦子!!”

嘩啦!

案桌上的奏摺和故事集被推撒了一地。

這是太後罕見的對古劍淩發如此大的火氣,眼眸裏滿是失望和怒火。

她生氣不僅僅是因為陳牧是反賊之子。

而是因為古劍淩的欺瞞。

如果她早知道陳牧是龍盤山陳少主的後人,當初就絕不可能讓小羽兒去青玉縣。

堂堂朱雀使竟與一位反賊之子成親,實在太過魔幻。

這事若是流傳出去,註定成為大炎王朝的笑話!也會讓其他反賊勢力藉此大做文章,從而引起動亂。

如此嚴重的事情,古劍淩當初竟然隱瞞不報,釀出禍端!

太後即便是想不生氣也難。

古劍淩聲音依舊溫和:“太後,當初我若說出了陳牧的身份,小羽兒可能真要嫁給陛下了,畢竟當時的情形……”

古劍淩話語到一半,又轉而說道:“至少在名義上,陳牧確實是陳家的後人,也份婚書落在他身上,倒也說得過去,即便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,也找不出破綻。”

“你這是在刀尖上跳舞!陳牧是龍盤山後人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,這朝堂恐怕要翻天了!”

太後冷冷說道。

女人因為憤怒,脖頸下的兩山起伏不定。

一想到之後朝堂百官的彈劾,她就頭疼不已,恨不得把這轎椅上的傢夥給拖出去打一頓板子!

“若太後覺得不妥,我可以暗中讓陳牧消失。”

古劍淩輕聲說道。

殺了陳牧?

聽到這話,太後扯了扯嘴唇想要說什麽,最終歎了口氣,揉動著眉頭愁緒不展。

現在殺陳牧,別說小羽兒會拚命,她這位太後都會心疼。

頭疼啊。

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。

這小子好端端的,結果成了反賊的兒子,這不是在搞笑嗎?

更可笑的是,她這位太後竟然還和對方交朋友。

想來簡直無語到了極致。

這件事一旦被天下人知曉,那大炎王朝的顏麵真是要丟儘了,成為赤果果的笑柄。

望著地上的故事集,太後美眸微微閃爍。

過了良久,她無力揮手:“算了,此事隻有你我知曉,必須爛到肚子裏,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,明白嗎?”

太後終究是有氣魄之人。

事情發展到這一步,再怎麽補救也冇用了,隻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。

陳牧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!

這身份必須釘死了!

“卑職明白。”

古劍淩點了點頭。

心煩意亂的太後坐回椅子上,聲音冰冷如寒刃:“說回之前的話題,陳牧到底在天命穀認識什麽人?”

“太後可曾記得,十三年前天命穀抓了一個神秘人,將其囚禁在望月井內。”

古劍淩看著她,徐徐開口。

太後渾身一震,漆黑的瞳仁微微收縮,俏容露出一抹震驚之色:“刀魔林天葬!”

古劍淩輕輕點頭,笑道:“現在太後明白了吧。”

女人怔怔望著殿內雕刻著龍鳳的精美玉柱,喃喃道:“原來如此,你早就算計好了。”

古劍淩雙手垂放在殘疾的大腿上,淡淡道:“當年龍盤山之所以棘手,便是有號稱天下第一刀的刀魔存在。若非季仲海請來陰陽宗的天君聯合將其挫敗,龍盤山恐怕也冇那麽容易被剿滅。

據說,陳少主的母親曾經是刀魔林天葬的救命恩人,而且兩人也有情感糾葛,所以林天葬纔會放下身段,成為陳少主的師父兼護衛。”

關於刀魔的傳聞,太後是聽說過的。

此人一生嗜刀如命,練就了一身通天修為,曾經還一度登上大炎前五的高手榜。

當時便被譽為天下第一刀!

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曾經以一刀之力,斷山河為二,震撼無數修士。

就連她的貼身護衛小影也毫不吝嗇讚美之詞。

並且評價道,此人一旦如瘋如魔,天底能打得過他的高手不超過三位,可能連她都有些吃力。

然而就是這麽一位傳奇頂級高手,卻最終栽在了天命穀。

冇人知道他是如何被俘的。

有人說是天機老人出手。

也有人說,是那位來自彼岸地獄的神女出手,將其打敗。

但有一點可以確定,那就是天命穀無人能殺他,否則也不會一直將其囚禁在望月井內!

“這麽說來,陳牧認識的人就是他了。”

太後喃喃輕語。

“在龍盤山覆滅後,陳少主和刀魔是一起離開的。”

古劍淩揮手輕輕掃去腿上的些許塵埃,輕聲說道。“也就是說,當年陪伴在陳少主身邊的那個老仆人,便是大名鼎鼎的刀魔。

我調查過陳家,陳少主隱居之後,刀魔一直陪在他的身邊,同樣隱居為一個普通人。

種地、掃院、挑糞……跟一個仆人無任何區別。

直到十三年前陳少主夫妻去世後,林天葬才離開陳家前往天命穀,結果被困在那裏。

而那時候……陳牧剛好九歲。

所以,陳牧應該對他們家當時的這位老仆人有印象。”

太後呆呆無言。

一時之間,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。

古劍淩帶來的訊息一個比一個令人震驚,完全讓人預想不到。

不過她又皺起柳眉問道:“既然刀魔是被囚禁的,那陳牧去了以後又能起什麽作用?難道你指望陳牧去救刀魔?”

古劍淩笑著搖了搖頭:“我始終不相信天命穀有能力困住刀魔,所以……讓陳牧去試試。”

太後眼眸一動,內心思考起來。

她大概明白古劍淩的計劃了。

這傢夥是想借著陳牧之手,將刀魔一並收入朝堂。

畢竟現在陳牧的妻子是朱雀使,而陳牧和刀魔又關係匪淺,基本上等於是一家人。

能得到刀魔這種頂級高手,對朝廷無疑是一件大好事。

至少以後對製約天命穀、觀山院或者陰陽宗這些龐大的勢力,起到極大幫助。

“好,哀家會考慮的,你先退下吧。”

太後淡淡道。

“卑職告退。”古劍淩拱手行禮。

就在這時,太後一雙翦水明眸盯著古劍淩,突然問道:“你是什麽時候計劃的。”

女人的口吻極為清冷,帶有疏遠的距離。

她的眼神已經多了幾分戒備。

“我做的這一切,都是希望太後能完成當年的那個心願,成為大炎王朝唯一的女皇,這是……我給你的承諾。”

古劍淩目光溫和。

絲毫冇有因為太後的猜忌而感到惱怒。

太後臉上的冰冷漸漸消融,她垂下眼簾,濃而彎的睫毛在燈光下暈著清冷。

“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古劍淩微不可查的輕歎了一聲。

四名護衛得到指使後,進入大殿將轎椅抬起。

古劍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暗色中,殿門又重新關上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太後靜靜注視著案桌。

偌大空曠的大殿上,她的身姿顯得那般孤獨而又寂寥。

“你說……他是真心效忠於我的嗎?我總感覺,他似乎還藏有其他的計劃。”

太後幽幽開口。

隱藏在空氣中的貼身護衛小影冇有迴應。

許久,太後搖頭苦笑了一聲,望著散落在地上的一堆奏摺便要喊來女官收拾。

不過當她的視線落在那本故事集上時,目光又飄忽起來。

太後起身走去,將故事集抱在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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